马拉是一只母鬣狗,三个月前她被赶出了族群,因为她冒犯了女王安娜——这个母系氏族族群中的最高首领。被赶出来的,还有她的三个孩子。
马拉现在体会到一个单身母亲的艰难了。她自己尚且吃不饱,孩子们每天又要从她身上汲取营养。三个月前她分娩的时候丘伊帮她放哨,可是胎液的气味还是暴露了他们。丘伊根本打不过安娜,他被活活撕成了好几半。安娜当天就把马拉赶出了族群。鬣狗家族的规矩:只有女王的后代才能保留下来。其他的母亲,只能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杀死吃掉,然后用奶水去养活女王的幼崽。安娜放过她的孩子,她已经很感激了。
现在正是旱季,已经三天没吃东西了,孩子们也吸不出半滴奶水。今晚必须要出去捕猎了。她试着站起来,把三个孩子藏在地洞里。
夜里,马拉走向草原深处。鬣狗们从不单独捕猎,他们是靠合作靠耐力来获得猎物的。马拉意识到这一点后开始绝望。
突然远处传来扑腾扑腾的声音,一头花豹正在追赶一只肥实的黑臀羚羊。马拉想机会来了,花豹还不敢和鬣狗对抗,所以花豹的猎物经常要拖到树上。马拉冲了过去,花豹弹开来,他打不过马拉,只好自认霉运。马拉拖着那头羚羊,准备挪到一个隐蔽处饱餐一顿。突然背后一个巨大的声音直朝她冲来,满心的喜悦顿时一泻如注,她只好放下猎物跑开了。
那的确是个大家伙——一头刚成年的公象。公象走了,一直躲在草丛中的花豹马上跳过去将羚羊拖上了最近的一棵树,马拉失望地低下了头,她已经精疲力竭。也许明天会幸运一点,她这样安慰自己。
第二天清早,马拉继续走啊走,闯入了狮群的领地。如果是在平常,任何一只鬣狗都会放弃。可是马拉太饿了。马拉强力的控制着恐惧,装作只是路过……八只雌狮匐在原处目送着马拉,也许是同为母性的缘故,她们纵容了马拉的这次轻薄。
马拉似乎又嗅到了某种气味,她有气无力地沿着气味找寻。她果然找到了,那是一具野牛的尸体,已经腐烂得很厉害了。她兴冲冲地跑过去,三个月来第一次吃饱了肚子,那种感觉实在是太美妙了。孩子们,妈妈很快就回去了……
马拉必须再一次穿过狮子的地盘。她依然像第一次那样,恐惧却无奈的小跑着,只是此刻,她想得更多的是她的三个孩子。母狮们再也不能纵容马拉了,这对于她们来说简直就是羞辱。雄狮阿塔向马拉追去……可怜的马拉,被阿塔一口咬断了咽喉。呼吸停止那一刻,她的眼睛里满是泪水。
碧雪飘零摘自《榕树下》
(作者:赵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