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醋的狐狸

狐狸是我从小养大的一只博美犬，因为浑身雪白，酷似北极狐，所以给它起了“狐狸”这名字。
　　狐狸的脑瓜相当聪明，看家门、叼拖鞋、握手、打滚无一不会，美食当前的时候一定要抬头征得我的同意才开吃，如果我始终没点头，它就只好眼巴巴地看着面前的食物流口水。
　　狐狸今年五岁，鼻子特别尖。所以我刚放下纸箱，狐狸就闻到箱子里有种特别的味道，立刻凑了过来。
　　我把小狼抱出纸箱，小狼抖了抖一身的绒毛东张西望，狐狸马上跟屁虫似的嗅着小狼的屁股跟前跟后。我疼爱地摸了摸小狼的脑袋：“小家伙，以后这里就是你的家了。”
　　猛然间，我感觉到一阵异样的目光袭来，扭头一看，狐狸用充满妒意的眼光死盯着小狼。我起身倒了一碗牛奶，放在地上。
　　一见有好吃的，狐狸立刻挤开小狼，对着牛奶幸福地伸出了舌头。“狐狸坐下！”我命令。狐狸立刻端正坐好，舌头歪挂到嘴旁边摆出最可爱的造型，讨好地等着我允许它进食。
　　“狐狸不准喝！让小狼喝！”我重复我的命令。狐狸半截舌头定在牛奶碗的上方，它极不情愿地坐了下来，眼睁睁看着那个叫做“小狼”的家伙急冲锋地跑过来，一头扎进了本该属于自己的牛奶碗里狼吞虎咽起来。
　　听着小狼“吧唧吧唧”大口喝奶的声音，狐狸心中的醋意如排山倒海般涌来，失宠的尴尬和被“人”夺去口中食的愤怒逐渐在鼻梁聚集，獠牙从皱起的鼻翼下伸了出来。
　　“狐狸，注意礼貌。”我的命令对听话的狐狸通常都很管用，狐狸犹豫着坐在一边，敢怒不敢言。小狼喝完，卷起舌头意犹未尽地舔着嘴巴。我摸摸坐在一旁的狐狸，表扬说：“狐狸乖，我马上给你装牛奶去。”
　　狐狸默不作声……我站起身，绕过画案去拿牛奶，忽见白影一闪，适才老老实实的狐狸像箭一样射向小狼，狠狠地一口咬住了小狼的脖子，小狼嘶声惨叫。我大喊“狐狸放开！”飞跑过去抢救。
　　早就窝了一肚子火的狐狸哪里肯听我招呼，狗头一甩，小狼横飞出去，“噗”的一声闷响落在坚实的地板上。暴怒的狐狸还要扑上去再咬，我火冒三丈，“啪”的一巴掌打在狐狸龇牙的嘴巴上：“狐狸，小狼要是有个差错，我饶不了你！”我一把掀开画室门，“滚出去！”狐狸从没见我发这么大的脾气，它耷拉着脑袋，夹紧尾巴，爬出了画室。
　　我抹抹头上的冷汗，翻出药盒，抱起小狼坐在榻边，把它放在膝盖上，给小狼上药。擦完药，小狼在我怀里渐渐睡着了，经过一番折腾，它累了……
　　苏童摘自《重返狼群》
（作者：李微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