佚男将和他恋爱三年的大学同学冰薇结婚。晚上,佚男翻来覆去地想:万事俱备,只欠妈妈。我一定让妈妈参加我的婚礼。
佚男说:“爸,我想让俺妈参加我的婚礼。”
父亲说:“她离开我们20多年了,咱咋联系上她呢?”
佚男说:“我能找到俺妈。”
20年前,母亲因领养一名遗弃的孤儿,父亲坚决反对,母亲赌气之下,携孤儿悄无声息地离家出走,就再也没有回来过。
父亲说:“她一次也没往家里打电话,全国恁大,再说了,已经隔了这么长时间,很难寻啊。”
佚男说:“爸,您错了。自从我高考那年,直到我大学毕业,俺妈一直没间断给我写信。当我熬夜备考时,她的信,犹如一杯暖暖的热茶,让我战胜了高考前的紧张,使我顺利完成学业。”
父亲说:“那你知道她的地址吗?”
佚男说:“这个我不太清楚,因为信封上没留下俺妈的地址,但寄信的邮戳地址是郑州。我一定想尽办法找到俺妈,让她和您一样,亲自见证我的婚礼。”
父亲说:“到这个时候了,有这个必要吗?咱家有你陈阿姨和雨莲姐呢。”
陈阿姨是佚男的继母,雨莲是陈阿姨带来的女儿。10年前,陈阿姨走进父亲的生活里。佚男一直不能接受这个事实。当初佚男毕竟是小孩,父亲不顾及他的内心感受,毅然决然地和陈阿姨走在了一起。为了躲避这个家,佚男在填报高考志愿时,故意报考离家几千地的大学。
佚男说:“我就是想俺妈,她才有资格参加我的婚礼。”
父子俩的对话雨莲听个正着。雨莲压住心中燃烧的怒火,从她的卧室里走出来。
雨莲说:“佚男,俺妈为你所做的一切,难道你一点感觉都没有吗?”
佚男说:“反正我是不能接受她。”
雨莲说:“你为什么一直不能接受俺妈呢?俺妈对你哪点儿不好啦?”
佚男说:“我要我亲妈,我看她不顺眼。”
雨莲说:“佚男,你读高中三年,俺妈一天不落给你亲自煲汤送学校去。你的同学问你,给你送饭的是谁,你笑着说是家里雇的保姆。你知道俺妈当时心里多难受啊,佚男。回到家,俺妈权当什么都没发生,依然做着她该做的事情。”
佚男说:“她难不难受给我没啥关系,我不管。”
雨莲说:“在家每次吃饭,俺妈第一个把碗端到你跟前,你连声妈都不叫,甚至‘谢谢’二字都不提。如果我没记错的话,10年来,你只叫了一声妈。”
佚男说:“不,是你记错了。我从来没喊她妈。”
父亲说:“不,佚男,是你记错了。你确实叫过一声妈。那是我和你陈阿姨送你上大学,当我们离开寝室的时候,你慌着很有礼貌地说:‘爸、妈,你们慢走。’佚男,你知道吗?我们返回的路上,你陈阿姨激动得泪如泉涌,说了一火车的话,还说她总算熬值了。”
雨莲说:“俺妈坚信,总有一天,你会接受她的。所以,俺妈一直在努力,一直在用心做一位令你满意、称职的妈妈。”
三人沉默……
父亲说:“佚男,你收到你妈多少封信?”
佚男说:“高考前收到一封,大学四年,每月一封,总共收到49封信。”
父亲说:“你确定这49封信是你妈亲笔写的?”
佚男说:“那当然。她虽然离开我们20多年,但她能坚持给我写了49封信,说明俺妈还深深地爱着我,所以我也深深地爱着她。”
父亲说:“那好。接下来,就让你雨莲姐给你解释49封信背后的故事吧。”
雨莲说:“佚男,其实这49封信的背后并不像你想象的那样简单。由于你正面不接受,甚至抵触俺妈,所以她就在背后以书信的方式默默地为你加油,鼓励你、祝福你。这49封信是俺妈让我以你母亲的口吻写给你的。我每写好一封信,俺妈都要亲自乘车到300里外的郑州给你寄去,恐怕在我们这儿邮寄引起你的怀疑,所以……她每次给你寄信的路途中都要呕吐一次,四年多来,她给你邮寄了49封信,也呕吐了49次……在她给你邮寄第38封信的时候,她赶到郑州已经不早了,天又下着小雨,为了能赶在邮局下班之前十分钟把信给你寄走,她没舍得搭车,就小跑直奔邮局。在她走到距邮局30米远的拐角处,不幸被一辆迎面疾驰而来的电动车撞倒……如今俺妈的腿瘸就是因为那次给你寄信……”
佚男的眼睛里瞬间蓄满了泪水,继而夺眶而出。这是他10年来第一次为陈阿姨流泪。
佚男说:“怎么会是这样呢?”
佚男冲出客厅,闪进正在厨房做饭的陈阿姨身边,“扑通”一声,两膝跪在陈阿姨跟前,搂住她行走不便的腿,痛哭流涕地喊了一声:“妈!我错了!”
陈阿姨泪如雨下扶起佚男,捧住他的脸,“乖,快起来,妈不怪你。谢谢你接受了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