帮帮我吧,大哥。
郑光三找到我时,面色苍白憔悴得象个刚从传销窝点逃出来的孩子,他抓着我的手就象捞着了根救命稻草似的死死不放手。
我发誓,那天我的车真没撞着那个女人,就只轻轻蹭了一下她的屁股。医院所有能查的仪器都查遍了,没查出什么毛病来。可那女人硬是一个劲儿的哼哼喊头疼,赖在医院不走了。
哥哥,你知道的,十多年来我象个贼似的从我媳妇那里好不容易抠来一点私房钱,如今全搭她身上了,再不想办法让她出院,我就得举债供养这个女人了。
你遇着无赖了,我无比沉痛地说。
是的,哥哥,帮帮我吧,我快疯特了,郑光三痛苦万状。
你要我怎么帮,你以为对这样的人讲仁义道德有用吗?我问。
那怎么办,总得想个办法了了此事吧,郑光三说。
没什么办法可想,花钱消灾吧,我说。你去医院直接了当地和那个女人说,就说她现在躺在医院里里,一天的费用将近要500元,这个钱她也得不到,都白白地送给医院了。如果她肯出院,你会把这笔钱算给她。
这样行吗?郑光三问。
试试吧,我说,现在不是也没别的什么好办法可想吗。
两天后,郑光三告诉我,事情解决了。那个女人说想要让她出院,得给八千块给她,我讨价还价后,给了她五千。还是哥哥聪明,想到了这个好主意,否则我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办呢。
我没吱声,事情解决得太顺利,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哪儿有些不对劲,但没说出来。
一个月后的一个下午,我正在电脑前聚精会神地构思一篇文章,郑光三来电话了。说,完了,哥哥,那个女人又找我了,她说她又头疼了。
事情不是已经解决了吗,怎么又找你?我问。
哪知道呢,她说要么再给她一些钱,要么就带她上医院再做一次全面的检查。如果不按她的要求做的话,她就要去我家闹,去我单位闹,让我不得安宁。
她这是敲诈勒索,不仅仅是在耍无赖,还在耍流氓,这钱不能给,我非常坚决地对郑光三说。
哥哥,不给行吗?郑光三带着哭腔对我说。她要真闹到我家里,闹到我单位怎么办。你知道的,我是个爱面子的人,她真要去闹了那还不丢死人了。我想,如果我们想不出什么好办法对付她的话,就去报警,你看行吗?
报警?我笑。那天你是酒后驾车,报了警还不是自己给自己找麻烦。再说这样的事,属交通事故后的民事纠纷,警察也管不了啊。
那我该怎么办呀?郑光三在电话里急得都快要哭出声来了。
别急,我有办法,我说。你先打个电话给阿昆和老伍,让他们马上和你一起到我家来。
五分钟后,他们三个一起到了。我吩咐郑光三,立即去跳蚤市场买三件大红花格衬衫,三只长发头套,三副墨镜。郑光三也没问要这些东西干什么,骑上摩托车就上街买去了。东西买回来后,我让阿昆和老伍和我一起穿上花格衬衫,套上长发头套,戴上墨镜。
咱这是要扮流氓啊,阿昆看着我们三人的滑稽相,忍不住大笑。我说,对,不光是扮,我们还要做一次流氓。
半个小时后,我们打的赶到了那个女人约定见面的咖啡馆。远远的我看见,那对流氓夫妇正坐在咖啡馆的大厅里悠闲地喝着咖啡呢。我吩咐他们三个,从现在开始,你们什么话也别说,跟在我后面跑龙套就行了。
我想,我当时的样子一定很骇人。因为从咖啡馆玻璃橱窗里映出的我的影子是这样的:长发履面,八字胡下面的嘴上斜叼着一支长长的绿色过滤嘴香烟,鼻梁上架着一副遮了半面脸的黑色大墨镜,身上穿着大红花格衬衫,只扣了最下面的两个扣子,衬衫里面什么也没穿,袒着胸,露着乳。我后悔没让郑光三上街买行头时顺带买点假胸毛回来,我想,如果在我那宽大的胸脯上再粘上一些假胸毛,样子一定会更酷。
我努力地装出一副很流氓的样子,走到那个女人面前潇洒地打了个响指,然后流里流气地冲着她叫了声,嘿,这位老姐姐长得不赖呀。
你……你们……想……干什么?那个女人的男人从一旁站起来挡在女人的前面哆哆嗦嗦地说。我看到,他的两条腿象筛糠似的在打战。
哥哥我没事儿干,看你老婆长得漂亮,说两句话不行么?我向他脸上喷了口烟,挑衅地把一只手搭在了他的肩上。
我们是来……找….郑光三谈事的,不关……你们的事。那个男人的脸变得煞白,一点血色都没有。
郑光三是我哥们儿,你们找他有什么事,和我谈吧。我靠上去,紧挨着那个女人,眯着眼色色地在她身上乱瞄。
没……没什么事了。那个女人哆嗦着,一把扯住她男人的胳膊直往咖啡馆外面拖,边拖边说,叫你不要来,不要来,你偏不听,还不识相点快走。
怕……什么呀,我才不怕……他们呢。那个男人昂起头,挺起胸,努力地做出一副很英雄的样子来,但脚下的步子却丝毫没有放慢,兔子似的直往大门外窜去。
喂,别走啊,事儿还没谈呢,我紧跟在他们后面边追边喊。
当我追到咖啡馆的大门外再看他们时,他们已经越过马路的中间隔离栏,狂奔到马路对面去了。看着他们的背影,我大叫,跑什么呀,我不是流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