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题

窗外刚有些发白,徐大柱就醒来了。不是睡足了,昨晚十一点钟才躺下。因那件事一直牵扯他的神经,一夜里睡得稀里糊涂,梦境连绵。

  “啊!”徐大柱伸展胳膊打了个呵欠,忽然觉得碰到了一团毛绒绒的东西。不用看他就知道,又是那条被妻子叫做“财旺”的白色京巴狗!说了多少回了,不要弄到席梦思床上来,妻子却总是在他不注意时,对其发出热情邀请。而且,那狗竟像儿子小时候那样,怡然自得地睡在他们夫妻中间。

  “唉!”老徐叹了口气,心情烦躁,睡意全无。于是悄手蹑脚地穿衣起床,想到外面走一走。

  下了楼来到马路边,一阵晨风吹来,让他打了个寒噤。虽然已是四月天气,早晨的凉爽还是凸显了东北地区昼夜温差大的气候特点。

  徐大柱裹紧了外衣,觉得暖和不少,然而却裹不住这几天来一直亢奋而有些纷乱的思绪。他想起了刚从农村进城时的情景:领着新婚燕尔的妻子,怀揣五百元钱,作别贫弱的父母前来淘金寻梦。交房费犯了难,却碰到了和善的房东刘大哥。欠下的房银不说,还硬让他免费试住一个月。正是这一优惠政策,让他有了咸鱼翻身的机会,原来老刘也曾有过和他一样的惨淡经历,可谓惺惺相惜。

  当力工、学开车、跑长途、办物流公司、成立企业集团,他在脑海中“翻阅”着自己的履历;洗盘碗、当裁缝、做母亲、任出纳、享受全职太太,也在一遍遍“回映”妻子的足迹。

  “咱现在是富裕了,富得都有些空虚、迷茫了!”徐大柱自言自语着,这也是他近来雄心勃勃却又愁眉不展的缘由。这些年也曾捐助了一些善款,回报社会嘛,可总有些做得不够的感觉。最近徐大柱筹划和相关团体做一项大一点儿的慈善事业,一直犹豫着确定不了方向。这时他每每会想起刘大哥,可以说一无所有的他是在老刘的帮助、扶持和鼓励下一点点儿取得成功的。出谋划策、借钱贷款、求助亲朋,老刘为徐大柱做出了远远超越一个房东所应做的事情,怪不得进京读大学的儿子每次回来总是先探望刘伯伯家。当初刘大嫂时常笑盈盈端过来香喷喷的饭菜,不时给儿子买些玩具和衣服,嘴里还总是说:“都是打这个时候过来的!”不仅他记忆深刻,儿子也没有忘却啊。

  “啊!”徐大柱觉得浑身有些燥热,放下了紧抱的双臂,向远处望去。此时天灰蒙蒙的,还未完全放亮。路上三三两两的行人,不是走得匆匆忙忙,就是慢慢悠悠,挥拳踢腿。突然,他发现在前面路边的一处广告牌下,赫然躺着一个人。他快步走至近前,低头细瞧,见是一个十二、三岁衣衫褴褛的少年,身体卷缩着抱成一团。不用问,又是一个流浪者。徐大柱二话没说,上前摇醒似睡非睡的孩子,简单询问了几句后,硬是将其领回家中。

  妻子仍然沉浸在温柔乡里,徐大柱打开门,领着孩子走进卧室。“旺财”清脆地叫声一下惊醒了妻子,也吓得少年浑身一哆嗦。徐大柱不由分说,走过去抓起“旺财”,一把甩到了豪华大气的客厅里。睡眼朦胧的妻子看到老徐如此对待自己的宠物,很是不悦,而当看到老徐身后的孩子时,更是大吃一惊:“你这是……”

  “还用说,流浪儿,先让他睡一会儿,一会儿再给他做点儿好吃的!”老徐的口气不容置疑。

  “行……吧,那也该让他先洗个澡吧!”妻子知道老徐的脾气,起床的同时上下打量着蓬头垢面的少年说。

  “洗什么澡,那还不洗精神了,睡完觉吃完饭再洗不迟。”说完,老徐掀开自己的被子,脱掉少年看不清颜色的鞋子,将其抱起放到了床上。

  妻子看着流浪儿,有些嫉妒地对徐大柱说:“看看啊,这么大个董事长,对外人谁都行,就是对我对旺财没有耐心!”

  “他还是个孩子,正是应该读书的时候啊!”老徐不知是自言自语,还是对妻子说。

  “那你的大事不做啦,今天帮人家一时,明天又拉人家一把的也不是办法呀?”妻子嘟囔着。

  看着脸颊渐渐红润起来的孩子,听了妻子的话,徐大柱眼前一亮,多天缠绕在他心头的难题顿时云消雾散,他拍打着自己的额头,嘴里大声喊了一句:“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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