豆蔻真美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起养成了偷听的习惯的。
　　“今天她们班主任又找我啦！你女儿不得了，谈恋爱啦！还和同桌争风吃醋。”屋里传来她打电话的声音。
　　天哪，谁谈恋爱啦！她，太过分了，竟然这样说我！从小我跟着外婆孤零零地长大，五岁的时候，外婆去世了，她和爸爸在新疆打工，又把我丢给爷爷奶奶。这会儿却来装模作样关心我了。
　　没错，我是故意把拍了一张放大李芳华左脸上那颗大痣难看的照片给了曹依依。但那是曹依依放话说，他要用十块钱收购李芳华的照片。我只不过想帮他。
　　那次我和妈妈吵了架，感到很难过，坐在我后面的曹依依给我递了一张纸巾。我不过想还一张纸巾的情谊，而且我很清楚，李芳华对曹依依一丁点儿想法都没有。我这样做，对他们两个都好。
　　可是为什么传到她耳朵里，就变成这样了呢？
　　“砰”我进了小屋，故意重重地甩门。她走了出来，让我开门。我偏不，她听到我在屋子里窸窸窣窣才吃零食的声音，开始发怒，说这些垃圾食品吃了会早熟，说我不体谅她工作辛苦，不替她分担家务……
　　她在开发区一家服装厂上班，每天到家比我还晚，等她弄好晚饭我肚子早饿扁了，所以总要买上一大堆零食边写作业边吃，这能怪我吗？
　　我也不是不体贴她，有一回试着先把饭做起来，结果弄糊了，她就一边擦清洁球一边唠叨我，我在心里狠狠发誓以后再也不帮她做家务了。
　　周末的时候姑妈和奶奶竟然来了，真是惊喜。我家附近有个很有名气的老中医，奶奶是来看病的。
　　姑妈整天站在厨房里，药罐里煎药，砂锅里熬汤。奶奶呢一会儿嫌家里药味重要开窗，一会儿又说姑妈开窗北风吹进来把她冻着了。我溜到药罐子前挺不服气地护着姑妈，小声说：“你还真好脾气！”姑妈说：“你奶奶发嗲呢！倒是你，你妈说你是个讨嫌鬼，总是听壁角。其实，你这是喜欢她呢，所以妈妈做什么事说什么话你都想知道，是不是？”
　　我讪讪一笑，我也不知道是不是。
　　一味味中药安静地浮在罐子里。我看见漏了一小包，赶紧递过去。“傻丫头，那是豆蔻，要后下的！”
　　奶奶似乎睡着了，姑妈进去熄灯。忽然响起咔哒一声，那门开了，是她回来了。
　　她一放下东西就走过来说，我来吧，你去学习。我进了房间，姑妈出来了，我听到一阵模糊的低语，哼，大概又在说我了，不知到为什么，这回我却没有了偷听的欲望。脑海中反而浮现豆蔻的干花在水中缓缓绽开的样子……
　　豆蔻真美。
　　夏雨雪摘自《读友》
（作者：王春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