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向日的向日葵

睡梦中，小城似乎又回到了外婆家。小城欣喜地站在船头上。河岸右边蹲着一个老人，她专心致志地洗着手里的衣服。小城知道肯定就是外婆！有多少次回家，外婆就在这里等着他们。“姥姥——”小城喊道。自从过年后，他就没再见过外婆了。路途遥远，学业繁忙，这些都成了不再回家的理由。老人突然抬起了头，那是一张陌生的脸。小城吓得浑身一激灵，睁开了眼睛。
　　“小伙子，你醒了。” 一个男低音在他面前响起。小城惊恐地看到，他的右手腕上赫然戴着一个手铐！面前坐着的，是一个警察！
　　他想起来了。在文体用品店里，他像往常一样，偷了两罐水粉颜料。可是这次，被店主发现了。他想奔出店门，一个人伸脚绊倒了他。小城又急又臊，加上早饭午饭都没吃，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为什么偷这些东西？”警察指着桌子上两罐水粉颜料。小城抿了抿嘴唇：“画画。我饿了，给我点吃的吧。”警察答应了，屋里只剩小城自己。小城觉得大脑木木的，如果让爸爸知道了，他会怎么想？还有……外婆和外公，他们会失望的。小城闭上了眼睛。
　　成绩优秀的他自从迷上画画后就像变了一个人，课余所有的时间都耗在画室里。小城的成绩无法控制地下滑了，爸妈很生气，“别画了，零花钱给你停了，画室的学费我们也不再支付。”
　　当小城把这些告诉警察，“那你为什么不听话呢？”警察的声音有些颤抖，他似乎也想起了什么。
　　小城突然哭起来了。他开始后悔，也开始自责。警察冷静地审视着他，似乎也察觉出他这些日子充满了孤独与不被理解。警察静静地等他哭完，“我去通知你的父母。”
　　爸妈来了，他们看上去似乎老了十岁。
　　自然，他遭到了父母的一顿数落。正当爸妈要带他回家时，他突然大声地说：“我要回姥姥家！”“你不上学了吗？不行！”妈妈拒绝了。“我——要——回——姥——姥——家——”小城吼起来。
　　又是那熟悉的场景。河边蹲着一个老人在洗衣服。“姥姥！”小城在船上大声喊道。老人抬起了头。她看到了小城，笑得犹如一朵盛开的牡丹，双手在围裙上擦抹着水渍，对小城张开了双臂。小城连衣服都没脱，跳入河中。他向外婆家游去，水流似乎把他身体的里里外外都洗刷干净了。前方是一轮耀眼的太阳，正冲破雾霾升至中天。
　　真是一个倔强的孩子。夜深了，警察反复看着这个案例。他帮助小城说服他的爸妈，先让孩子回外婆家散散心。
　　与女儿之间的冷战已经持续半个月了。此前，他本来还想坚持一阵。可现在，他拨通了女儿的电话：“喂，我是爸爸。如果你真的很喜欢小提琴，那么，就去学吧。”
（作者：王璐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