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选择

　　年轻人约见肿瘤科不会是好兆头。不单因为年纪小对预后的期望高，而且在不应患上肿瘤的年纪发病，肿瘤也较难缠。这位瘦瘦的小伙子也不例外。
　　“初时只觉尿频，没别的异样。”他说：“想不到这么严重。”
　　看过病历再细阅计算机扫描，不禁一块儿忧心起来。肿瘤长在下盘，已有12厘米大，向前生长侵蚀了膀胱，往后生长侵蚀了肛门。针刺样本报告证实是恶性软组织纤维瘤。
　　“你明白病情吗？”医生拿起纸笔画出腹部解剖图，“若要根治这个肿瘤，必须动手术把肿瘤连同膀胱和肛门一并切除。”
　　“那如何大小二便？”小伙子问。
　　”大肠末端可连接腹壁，大便经造口排出体外。而尿管则连接到一小节小肠，然后经另一造口排小便。”
　　他的母亲听罢已差不多想哭，说：“你说我儿子余生会有两个造口在腹部，一个大便，一个小便？”医生点头。
　　”就算不臭死，也麻烦死，叫他如何做人？”她真的哭了。
　　医生忙道：“一点也不臭，绝对可以正常过活。”
　　小伙子坚毅地点头：“我明白，若这是唯一的解决方法，请做安排。”
　　见小伙子勇气可嘉，医生再问：“有女朋友吗？”
　　“有。”
　　“多少个女朋友？”
　　病人跟母亲都笑了。
　　“她介意吗？”这回医生正经地问。小伙子想了一会儿，苦笑道：“介意也没办法，人总要活命。我没有选择，她有。”很佩服年轻人懂事，医生再赠一句：”那你也要多找几个女朋友做选择。”
　　这么年轻便失去正常大小便的能力，是坏事；换来了生存机会，是好事。若因身体缺陷而被女朋友嫌弃，是坏事；及早发觉一段不能长相厮守的感情，是好事。
　　凡事两面看，好里有坏，坏里也有好。
　　选自《广州日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