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和老赵只是一起打工的老乡,没有讲过几句话。老赵是在十七层施工时摔下来的,临终前他托我把他的儿子赵七七送回老家。我找到赵七七的时候,轻轻地说:“跟叔叔走吧。”赵七七有些忧伤,“我再也没有家了。”我伸手把他揽进怀里,他妈妈生下他就去世了,如今老赵……
赵七七成了我的小尾巴,我被他纠缠的快烦死了。本来想早点把他送回老家,可是又听说他家里根本没什么亲人,所以我又犹豫不定。
发工资那天,我去邮局给父亲寄钱,赵七七非要跟我一起去。路过一家超市,他又说想进去看看。我便坐在超市门口的长椅上等他,等了快一个小时,我看到出口处围了一堆的人。我走过去,几个保安揪住一个小孩子正在审问:“为什么偷超市里的东西?”我瞄了一眼,居然是赵七七。赵七七眼尖,看到我大喊:“爸爸救我!爸爸救我!”赵七七拿了超市里两瓶口香糖,我交了三倍的罚金才算了事。
人群散开后,我没好气的问他:“你拿口香糖干吗?”赵七七低着头,说:“我想把这两瓶口香糖一起给你父亲寄去,说不定会对他的咳嗽有帮助。”我忍不住低吼:“你就瞎编吧!”我想,我需尽快把他送回老家。
第三天早晨,我领着赵七七去火车站。赵七七突然说:“叔叔,今天是我生日,你做我一天的爸爸可以吗?”我点了点头。
火车上,赵七七一直在看我给他买的动漫书。我闭着眼睛打盹,赵七七的未来让我隐隐的担忧。忽然听到有人嚷嚷:“就是他。”我睁开眼睛,一堆人围住我。其中一个说:“拿出来吧,小子!”我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那人一把抢过我身上的包,哗啦一倒,一个很精致的皮夹滚了出来。我莫明其妙的说:“不是我拿的。”那人说:“你还想抵赖?”他一巴掌打过来,我的嘴角开始流血。赵七七扑过来,咬了那个人一口,“别打我爸爸,他是好人。我亲爸爸在工地上死了,是这个爸爸收留我。他是穷,可是再穷他也不会偷你们的钱。”那人停住了:“你说的是真的?”赵七七说:“当然是真的,他是世界上最好的爸爸。”两位乘警走了过来,“不是他偷的,是小偷被乘警追赶,顺手塞进他的包里,监控室里有录像。”我如释重负。
下了火车,我问赵七七:“你刚才不怕人家揍你啊?”赵七七说:“今天,你是我爸爸,我怎么可以让别人欺负你?”我心头一热,怔怔地盯着眼前这个小男孩。赵七七问我:“你怎么了?”我笑:“是不是让你保护我一辈子呢?”赵七七傻楞在那儿,半天才问:“你是说,我们不分开了吗?”我点点头。赵七七欢呼一声,开始在地上翻跟头。
万青青摘自《东方女性》
(作者:积雪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