妻规

镇小，有君齐姓，名自然，退休闲居，生无所好，唯喜棋，艺平。每与人弈至午或晚，不拘局终否，则拱手离去。人皆疑其行，问其故。初不言，久之，赧而答曰：“妻悍，早年迫而立约，迟归骂，赌则笞，近色则挠，贪则离，此约从不敢违。”众讥笑：“夜叉耳。”自然叹曰“非妻约束，吾腾达久矣。似吾同窗郑某，才德远不及吾，且官至省城，乃七品衔。出有车，食有鱼，居楼，财丰，呼风唤雨，风光甚也。吾察其详，非彼之能，乃妻之功也。哀哉，非吾不及，乃妻之愚也。”言罢面现无奈。众人点首称善。

　　有日，自然偶遇同窗郑某，久未谋面，犹亲。视其蓬头神颓，昔日风采尽失，虽异而不便就询，邀至家中，妻备酒食，二人对饮。少顷，均稍有酒意。自然试问曰“兄何有此相?”郑曰：“不谈也罢。”遂举杯尽干，后而嚎啕，连呼“悔杀吾也。”自然惊问：“何故如此?”郑日：“不瞒尔等夫妻，吾方获释半年。”自然诘其原委。郑曰：“吾受妻之蛊，食巨款而获刑十载，此间牢狱之苦不可言表。”自然妻闻言曰：“兄入狱十载，尊嫂此问为汝忧，为家劳，岂不苦甚?”郑闻，愤而言曰：“休提那厮，乃贱人也。毫无夫妻之情，非其惑，吾何有此难。贱人见吾入狱，不退赃款为吾赎罪，且弃吾，改嫁八年矣!”言毕大恸不巳。自然夫妻见状，抚以善言，多时，郑气乃平，谢而别。

　　夜深，齐自然辗转难寐，思之：非妻之严，有约羁绊，或如郑同。妻非恶，乃贤也。日后当善待之。

　　次日，一如俱往，与人闲弈，不违妻规，不虑人言，心平度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