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绝对是一个玩笑引起的故事。
这天,村里的施工队正在给村南的老米家盖房子。天晒得人身上不是向外冒汗,简直是向外冒油。工头刘超强用毛巾擦了把脸上的汗说,休息一会,吸支烟,喝口水。
大家跟着停下了手里的活计,来到一片树荫下。有的点上了纸烟,有的端起了茶水。
好说笑话的宋恩源说,我给大家说说现在的城乡差别吧。
大家连声说,好。
宋恩源清了清嗓子说,现在我们吃起肉了,城里又兴吃素了;我们好不容易穿上皮鞋了,城里却要穿千层底了,我们好不容易进城旅游了,城里人却要到农村吃农家饭了;我们好不容易用上煤气了,城里却要用炭火烧烤了;我们好不容易有存款了,城里人却要贷款了;我们好不容易兜里有钱了,城里却又流行刷卡了,我们好不容易把虫子治了,城里却要买带虫眼的菜了。
大家听得哈哈大笑。
有人建议,恩源。来点带色的。
你们真想听?
当然想听。
好吧,谁给上根好烟?
二柱子赶紧给宋恩源扔过来一根红塔山,毛三忙给点上。宋恩源深深地吸了两口,接着说,其实还是城乡差别:现在城里的情况是:男想高,女想瘦,狗穿衣服人露肉。乡下早晨鸡叫人,城里晚上人找鸡。说到鸡,有这样一个小故事,一个在城里做按摩女的女孩给家里汇款,汇款留言给妹妹写了几个字;此地钱多,人傻,速来。
大家听得意味深长。
二柱子又给宋恩源上了一根红塔山,宋恩源美美地吸了两口。望着如饥似渴的大家说,怎么,还没听够?
大家说,没有。
宋恩源想了想说,想听,也没有了。
有人失望地叹气。
宋恩源突然坏笑着对坐在一边的马长脸说,长脸,只要你喊我一声爹,我就给你十块钱。
马长脸没有言语,只是脸上很不自在。
在大家心目中,马长脸是出奇的老实。另一方面,过日子是相当地节俭。听说她女儿进县城读书后,两口子三个月没炒过一次菜吃。天天就是成菜就干粮。
见马长脸没有动静,宋恩源从兜内掏出了几张钱,抽出一张挥舞着说,长脸,你敢不敢,在场的大家都是证人,只要你喊一声,这十块钱就是你的。我说话绝对算数。
现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大家都看着长脸。
只见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上的士,面无表情地向宋恩源走了过来。
大家都以为他是过来找宋恩源算账的,气氛有些紧张。
他走到宋恩源的身边站住了。
宋恩源也站了起来。
他笑了笑说,姓宋的,你说话算不算数?
宋恩源使劲咳了一声,像给自己壮了壮胆,回答到:当然算数。
在场的老少爷们们,可都听见了啊。长脸出了口长气,嘶哑着喊到:爹——声音拉得又响又长,几乎垒村的人都能听到。
接下来,他“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爹”不停顿地喊了起来。
宋恩源不知如何是好。
长脸停了一下,冷笑着说,姓宋的,你数好了,喊一声十块钱,这可是你说的。
宋恩源脸上白一块,红一块,结结巴巴地说,长脸,都是我的不对,我当着众人的面,喊你声爷爷行不行?
马长脸不说话。
宋恩源费了很大的劲才喊出一声爷爷。见长脸没反映,他接着一声比一声大地喊了起来。
马长脸说,我可没答应给你当爷爷,你还是当我爹吧。接着又“爹爹”地喊了起来。
宋恩源见他根本没有结束的意思,转身拔腿就跑,马长脸一边爹爹不停地喊着一边追了上去。
宋恩源跑到哪儿,马长脸就跟到哪儿,嘴里爹爹地喊个不停。
听说最后的结果是,宋恩源求村主任和治保主任出面说事,在乡里最好的饭馆请了一桌饭,当面给马长脸赔理道歉,按喊爹的数字估算减半,给了马长脸5000元钱才算了事。
听说最近马长脸去了一趟宋恩源家,当天夜里宋恩源就从村里消失了。至于原因,谁也说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