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色

小镇十字街北向右拐角处，树荫下摆着烤鸭摊，老板叫肇来生，是个近50岁的汉子，人家都叫他老肇。

　　说是汉子，一点都不为过，长得虎背熊腰，黑黑的脸膛，铃铛般的眼晴，说话瓮声瓮气。手里拎着从烤炉拿出的三四斤重的鸭子，看起来就像摆弄只麻雀似的轻松。

　　别看长得有点凶，生意做得可不赖，从不短斤少两不说，还总是抹零去梢，味道就更不用说了，生意做得都是回头客。

　　临着老肇不远处，摆着个水果摊，卖水果的是个二十五六岁的后生，叫黄立本，大伙都叫他小黄。长得白白净净，瘦高个子，每到春天刮大风那几天，老肇常是开他的玩笑说，小黄啊，靠着墙走，可别让风给刮跑了。说话轻声轻气，见着谁都三分笑，不算最好，但也说得过去。

　　闲着没事儿，老肇与小黄就坐在树荫下，边聊着天边下棋，常听到两个人快乐的笑声。小黄上水果缺钱，老肇二话没说就给拿来。老肇的烤炉不好用，小黄马上找来了哥们儿足足给修了一天，别说钱，连口饭都没吃，老肇很感动。

　　有时候，老肇不在，来了客人，小黄就帮着打理。小黄有事儿，也就放心地把水果摊交给老肇，十字街这片儿，谁都知道，老肇与小黄的关系，那就是铁！

　　也不记得是哪一天，老肇不在，买水果的客人说起烤鸭的事儿，小黄未加思考地就说一句：“烤鸭子，哼！那还用说呀！可不像我的水果，今天卖不了，明天接着卖呀。”

　　也不知那个买水果的客人怎么又添油加醋地说给别人，反正近段时间，老肇的烤鸭生意没那么好了。就在老肇查找原因时，有人就悄悄地告诉了老肇小黄说的那些话，当然是传来传去的话。老肇那个气呀，在心里说，小黄啊！我也没有啥事儿对不起你呀，你怎么这样对我？

　　老肇在心里就对小黄有了成见。老肇看着小黄不顺眼，更不愿意跟他挑明了说。“老肇，咱俩下盘棋？”“不玩了，腰有点不舒服。”老肇这是怎么了？小黄心里想着。

　　那个周末下了近一天雨，傍晚天晴了，在屋子里闷了一天的人都出来了。老肇、小黄也忙把摊摆了出来，小黄说：“老肇，你也出摊啊！”“我不出摊咋整？不像你卖水果的，今天卖不了，明天还能掺和着接着卖呀！”

　　这老肇话是有话呀，小黄心里想着。没一会儿，老肇这来了一个熟客，称只鸭子，就想去买几斤香蕉，老肇随口对他说：“买水果不光是要看称，也要看看质量啊！以次充好的太多了。”

　　客人笑笑了，似乎明白了老肇的话，拎起鸭子就走，没有买小黄的水果。小黄这个气呀！你这老肇这是干啥呀！我什么地方得罪你了，你明说呀！两个人见面连话都不说了，老肇的生意门可罗雀，小黄的买卖也濒临关张了，曾经两个人的回头客都绕着走。

　　腊月二十四那天，老肇没有出摊儿，小黄心里就像缺了啥似的，自言自语地叨念着：“老肇咋的了，怎么没出摊？”“还不知道啊？老肇心脏病犯了，昨晚住了医院。”

　　小黄忙把摊收了，急忙去了医院，在医院门口碰到了慌慌张张的老肇爱人，小黄迎上去，才知道老肇的住院押金不够了，小黄掏出了准备好的钱替老肇的爱人交上了。老肇的爱人心里想，这小黄挺好的，也不像老肇说的那样啊！老肇出院后，想起小黄给交住院押金的事儿，心里就不是个滋味，趁着过年就买了些礼品去小黄家看看。知道小黄的母亲瘫痪在床，老肇觉得自己以前的事儿做得有些过分。

　　转过年来，两个竟在同一天又出摊了，还在是十字街北向右拐角处，只是老肇卖起了水果，小黄卖起了烤鸭。没多久，十字街这片儿生意人都说，老肇与小黄的关系，那就是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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