卖房子救父亲,看儿子我怎样与死神较量

  
  父亲在车祸中被撞成重伤,命悬一线。我将父亲从江苏泰州的医院转到南京的医院,又历尽艰辛、费尽周折——用大型升降机将父亲送上飞机,买了3张机票,拆掉座位扶手做成卧铺——将父亲转到广州的医院……100天,我陪父亲在最接近地狱的地方(重症监护室)走了一圈,在人间(普通病房)走了一圈,最后回到天堂一不需住院的寻常日子就是天堂啊。
  和死神较量的过程,是检验血脉亲情的过程,也是淬炼我人生的过程,对生死和幸福,我有了新的理解和感悟……
  将这段经历讲述给记者,为的是告诉儿子怎样为人子,也想告诉天下儿女,为孝要及时,不能待来兹……
  
  
  飞来横祸,我只要活的父亲
  
  2010年4月23日早晨7点,妻子上班了,儿子上学了,在广州市皮肤病防治所任人事科长的我也正准备出门上班。突然响起电话铃声,我拿起话筒,是妈妈带哭腔的声音:“永华!你爸出车祸了!”我愣住了:“车祸?爸爸现在怎么样?”“在医院里抢救……”如雷轰顶,好一会儿我才听明白:父亲为了不耽误上班时间给街道的绿化带种花草,一大早,用电动车载了两个汽油桶替我弟弟的工程机械车买柴油。路过一个坡道,父亲被一辆四S店的无牌汽车撞飞了,落在坚硬的水泥地上又滚出好远,遍体鳞伤,当场昏迷,被送进泰州普济医院抢救,生死未卜。
  我匆匆给妻子留了纸条,直奔白云机场。路上打电话向单位请假,又不停地给弟弟发短信:“一定要不惜一切代价抢救爸爸的生命。我要一个活的爸爸。”为了强调,每一个字都用了逗号。
  飞机终于起飞了。坐在靠窗的座位上,泪眼模糊中全是父亲的身影。父亲是农民,为了补贴家用,夏天卖冰棍,冬天蹬三轮车,还种菜卖菜、捕鱼捉虾,流尽了汗水,吃尽了苦头。父亲心地善良,如有乡亲来借10元钱,而家里只有8元,他会凑够1O元默默地送过去。父亲是遗腹子,在他很小的时候,迫于生计,我奶奶远离家乡做保姆谋生,我父亲与伯父相依为命。伯父参军后在部队上牺牲了。可是为了我的前途,父亲仍送我去参军。我当兵走的那天,父亲默默地帮我打背包,一句话也没有说……
  很多年前,父亲遭遇过一次事故——在建筑工地做石匠的父亲,干活时从二楼窗户上跌了下来,摔断了几根肋骨。家里没有钱,根本住不起医院,父亲拿了点药在家里养。母亲小声说:“这算不算是工伤啊?”父亲生性老实,说:“唉,是我自己不小心。”那年冬天,寂静漫长的寒夜,父亲一声接一声剧烈地咳个不停……歇了3个月,父亲硬撑了过来。这一次,60多岁的老父亲又面临生死线……
  飞机在南京落地后,我转乘汽车飞驰泰州,直奔普济医院。重症监护室门外聚了大堆人,几乎所有的亲友都来了,我的心揪得更紧了。妈妈见了我,泪如雨下。
  医生告诉我,父亲的伤势非常严重,生命垂危。父亲肋骨断了4根,扎破了脾脏,出血不止,刚做完脾脏切除手术;肺和大脑都有不同程度挫伤,神志不清:腿部和脚部有六处骨折,鼻骨也断了;多处外伤引发了急性肾衰竭
  我和妈妈小心翼翼地进了重症监护室。病床上的父亲,蓬乱的头发中凝结着不少血块,他呼吸急促,面部表情很痛苦,红肿着双眼,身上缠绕着数不清的管子…这场景令我感觉像万箭穿心!我蹲在床边,双手轻轻地握住父亲的手,说:“爸,我是永华我和妈妈来看你了!”说着,我的眼泪流了下来。父亲的手有些发凉,我能感到他手腕上微弱的脉搏,我说,“爸,弟弟和亲友都在门外,咱们一大家子都在等着你!你命硬,你会好起来的!你一定要坚持”父亲好像听明白了,含混地嗯了一声。
  父亲昏迷了三天。第四天,我和妈妈去探视时,父亲微微睁开眼睛,艰难地说:“……你们……一定要把家里搞好。”这是车祸以来父亲开口说的第一句话。我一阵心酸:这话怎么听都像是临终遗言,挣扎在死亡边缘,他想的不是自己,牵挂的还是这个家……
  在普济医院住了几天后,我将父亲转去泰州市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因为急性肾衰竭要做血透,普济医院没有血透机。
  车祸后七天,病危通知书就下了四次。那薄薄的一页纸似是千斤重的磨盘,压在我心头,让我的心不能跳动,让我的胸口透不过气来。第九天,医生神色凝重地告诉我,做了血透好几天了,尿量仍然很少,说明肾衰竭没有好转的迹象。你们有要思想准备,八成活不过来……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绝望和恐惧深深地攫住我的心,我用头抵住冰冷的墙,任泪水流过脸颊……我的牙齿把嘴唇咬出了血……我还没来得及孝顺父亲,以前总觉得来日方长,总觉得以后才是尽孝的日子,而父亲也总是说,他的身体很健康,儿子工作要紧。日复一日的忙碌,让我忽略了那个驻门企盼、日渐佝偻的身影,就像山永在水长流,我相信那个天天在电话里听到的熟悉、亲切的声音永远不会消失……我从来没有料到,父亲会在某一时刻,以如此意外、如此严酷的方式突然接近死亡。出事前一天在电话里,父亲还和我讨论如何装修房子,今天相见却是在重症监护室……
  打电话让妻子和儿子从广州过来,我带他们去看父亲。万一有何不测,也算是最后的告别。儿子伏在病床前拉住爷爷的手轻声叫:“爷爷,爷爷!”父亲闭着眼睛,但大颗大颗的泪珠从他的眼角淌下来…
  亲友和家人都劝我准备父亲的后事,如果救不过来,要让老人体体面面地走。我答应了,一一准备寿衣、灵堂、花圈、墓地……可是做这些事时我总不甘心,一定要从死神手里夺回父亲,一定要让父亲活着回家!别说还有20%的希望,就是1%,我也决不放弃!
  
  卖房筹钱,和父亲一块击退死神
  
  父亲在泰州市人民医院的重症监护室住了13天,我也在门外的走廊里住了13天。白天胡乱吃些家人送来的饭菜,夜里铺上几张报纸睡在地上。走廊上躺着几十个患者家属,我宁可睡在这人挤人的冰冷地板上,也决不离开父亲半步。我这个当过兵的儿子,像战士一样,寸步不离地守护着父亲的生命,日日夜夜地盯着显示父亲生命体征的监护仪屏幕,盯得眼睛都疼了、肿了。这重症监护室的走廊,是我要日夜坚守的阵地,我要和父亲并肩战斗,一起击退死神。不论是白天还是深夜,只要医生叫一声“27床陈福扣家属”,我就像战士听到冲锋号一样,跃而起,为的是能在第一时间为父亲做点自己能做的小事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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